新华社西安11月28日电（记者姚友明 马邦杰）“我这次来，是希望你的小女儿也能加入我们球队，她真的很有天赋，希望你不要辜负这种天赋。”

　　26日，全国校园足球试点县——陕西省志丹县足协的女足教练姜自成（采访对象要求化名）冒着严寒，赶到距离县城十公里的顺宁镇仁坪村，劝说村民王彦虎让他上五年级的女儿王雨梅加入球队。

　　“我还是问问娃娃吧，看她愿不愿意。”王彦虎的回答显得有些敷衍。

　　“没太多时间考虑了，再耽搁下去，娃娃可能就踢不出来了。”站在一旁的志丹县足协副主席姚功辉语气有些急切。

　　“这么冷的天你们赶过来，辛苦了，我去给你们烧点水。”王彦虎暂时离开了房间。

　　图为王彦虎家门外。

　　一股冷风从门外吹了进来，房内的人都裹紧厚厚的棉衣，家里的炕头也是凉的。

　　按照一般人的想法，王彦虎完全应该答应姜、姚二人的请求，因为他的两个女儿王娅婷和王娅茹在经过姜教练的几年训练后，今年作为足球特色生已被河北省邯郸一中录取，这两个女孩因为足球走出祖祖辈辈很少走出的黄土高原腹地，不出太大意外，她们未来能进入大学，拥抱美好前程。

　　王彦虎家的墙上贴着女儿的参赛照片挂历以及王娅茹和王娅婷的部分比赛获奖证书。

　　但王彦虎也有自己的苦衷，他有六个孩子，还要赡养父母，他的大女儿大专还没毕业，所有的儿女都还在上学。每天一睁眼，就有十张嘴在等着吃饭。

　　“每年一到开学时间，我就会一下子花掉四五万元，这几乎就是我全家一年的收入。”王彦虎说。

　　王彦虎没有上过一天学，之前他靠养鸡赚钱勉强维持家用，并不算是贫困户。今年夏天，看到猪肉市场紧俏，于是他决定弃鸡养猪，一下子向亲友借了20多万元。

　　“我感觉被外人骗了，卖我的猪娃子，1只不到10公斤，居然要2000多块钱，我当时一口气收了120只猪。”王彦虎说。

　　姜自成掰着手指头跟他算了一笔账：“现在你只剩107只猪了，按照你说的14.5元/斤的收购价，现在每只猪200斤的话，刨去每天1000元、持续4个月的猪饲料成本，你就算现在把猪卖了，今年还是亏了。”

　　“你不如再想想别的办法，早点把你踢球的几个女儿供出来，也要让王雨梅也去踢球。”姜自成说，“你小女儿踢好了，我甚至看好她未来进国家队，到时候她赚的钱就不是帮你还清债务的问题了。你看到你家门口那棵大树了吗，我告诉你，就相当于凤凰落上面了。”

　　2018年，姜自成从东部沿海地区来到志丹县，被这里浓郁的校园足球文化所震撼，也发掘出王娅婷、王娅茹、贾婷婷等一批小队员。

　　偶然的一次机会他突然发现，王家的小女儿王雨梅，启动速度甚至比她的两个姐姐还要快。但她父母不让她踢球。姜自成于是通过各种办法说服王彦虎给女儿踢球开绿灯。

　　“我已经有两个女儿踢球了，踢球太苦，孩子们今后远离家乡，也让我有点舍不得。这样吧，你看等雨梅回来，我再征求下她的意见行不行？”王彦虎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没有松口。

　　王彦虎看着两个女儿赢得的部分奖牌，对是否送小女儿王雨梅也去踢球充满了犹豫。

　　“一个不到10岁的娃娃，自己能有啥主意？你还是早点让她来我这上课吧，我们的课都是免费的，这样的课在大城市一节得好几百块呢，我是真的想把你家雨梅培养成才呢。为人父母，不要让孩子未来某天因为你今天的决定而对你产生怨恨，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可吃的。”姜自成说。

　　“我们真的啥都不图，图的是自己的良心，为的是中国足球的未来。”姚功辉甚至有些动容了。

　　这次，王彦虎不再搭腔，谈判就在沉默中渐进尾声了。

　　“可能我还会继续坚持，微信上跟他再沟通，或者有机会再来王家跟他说说。”姜自成说，“我也希望有更多人关心和支持革命老区的足球事业，大家一起努力，为中国足球事业增光添彩。”